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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慎语蹙眉睁眼,那一卷他还没读,只能听着姓丁的阴阳怪气。丁汉白继续讲:“这位扬州的男子睡着了,手搭在床沿,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死命地拉,叫天天不灵,叫师哥也没人应。”
纪慎语闻言将手臂蜷在胸前,抠着棉衣拉链。
“说时迟那时快!地面豁出一条裂缝,那双手把男子拽下床,掉进了洞里!”丁汉白声情并茂、抑扬顿挫,“男子掉进去,裂缝迅速闭合,地面只留一件米色棉衣……不对,是一件长衫。”
丁尔和问:“那怎么办?”
丁汉白喊:“立刻挖地啊!挖了几米深,土地中赫然出现一具尸骸,连肉星儿都没有,显然已经死去好多年。”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地上片刻,地下会不会时光飞逝?丁汉白不停发散:“知道为什么有手拽男子吗?因为地底下有亡魂。”他沉下一把嗓子,“这是火车,火车下面是铁轨,那么多工程,修铁路是最危险、死人最多的。”
话音刚落,车厢内顿时漆黑一片,丁汉白冲到铺前摸索纪慎语的手臂,猛拽一把,变着声嗓吓唬人。“师哥!”纪慎语喊他,缩成一团往里面躲。
丁汉白又装英雄:“快来师哥这儿。”
纪慎语吓了一跳,循着声儿扑去,被丁汉白从铺上抱下。这时火车过完隧道,又亮堂起来,丁尔和早已笑歪。他恼羞成怒不停挣扎,丁汉白说:“老二,去抽根烟。”
车厢只剩他们两个,丁汉白用铁臂箍着他,解释中藏着戏谑:“对不起,我跟你闹着玩儿的,谁让你不搭理我。”
纪慎语欲哭无泪,放弃挣扎做待宰羔羊。丁汉白恻隐微动,将人放下盖被,拾起书继续讲。他难得这样轻声细语,慈父给爱子讲故事也不过如此,偶尔瞥一眼对方,直讲到纪慎语睡着。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数站靠停,旅人耐着性子熬到终点,鱼贯而出,纷纷感叹冷了许多。
前院客厅备着热汤好菜,三个小年轻成功采买归来,既要接风还要庆功。落座,纪慎语默默吃,丁汉白在右手边讲此行种种,趣事、险情,唬得满桌人情绪激动,喝一口汤润喉,递上采买单。
丁延寿展开一看,顿时变脸,桌上也霎时安静。他问:“六成冻石,二成鸡血?胡闹!谁让你这么办的?!”
丁汉白说:“先吃饭,吃完我好好解释。”
丁延寿气血上脑:“解释?解释出花儿来也是先斩后奏!这么多年摸索出来的比例,去时连零头都给算出来,你平时任性妄为就算了,店里的事儿也敢自作主张!”
纪慎语从碗里抬头,张嘴要为丁汉白辩解,可都要与对方划清界限了,于是又生生压下。姜漱柳见状立刻说:“慎语,这几天在内蒙冷不冷?去草原没有?”
话锋忽转,纪慎语回答:“不冷,草原上全是雪。”他干笑,不由得想起丁汉白在草原上造的孽,强迫自己换个话题,“小姨给我织的手套特别暖和,我每天戴着。”
姜漱柳为了防止这父子俩吵起来,竭尽心力聊其他,就此看向姜采薇:“我们年轻的时候送礼物也都是送围巾手套,自己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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