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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垄?” 老李蹲在旁边用树枝画着垄的样子,眉头皱着,“种胡椒不是该平畦吗? 起这么高的垄干啥? 费工费时的。”
“咱这地特殊,得起高垄,” 李杰解释道,“高垄能沥水,下雨时水能顺着垄沟流走,不会积在根部;再说水培陶管要架在垄上,离地面高些,能避开潮气,免得管里长青苔堵了根须。” 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的提示,补充道,“垄沟里别忘了铺碎秸秆,既能保墒,不让土太干,又能慢慢发酵当肥料 —— 这叫‘秸秆还田’,比单施草木灰更管用,能让土慢慢变肥。”
土坡上的巡逻兵换了岗,新来的两个侍卫比刚才的更明目张胆,就站在坡边,手里的长枪也不倚树了,直挺挺地握着,频频往这边看。其中那个矮个子还掏出个小本子,用炭笔在上面画着什么,时不时抬头比划一下 —— 像是在记录他们的劳作进度。李杰看在眼里,故意让小王把筛灰的竹筐举高些,竹筐里的细灰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让对方看清楚筛出的细灰有多干净。
“大人,您这是故意给他们看?” 小王一边翻土一边问,锄头插进土里的声音 “咯吱咯吱” 的,像是在咬什么硬东西。
“让他们看清楚才好,” 李杰笑着说,手里的锄头也没停,“让某些人知道,这点小动作吓不倒咱。 他往土里掺石灰,咱就多加草木灰;他想让咱种不出胡椒,咱偏要种得比谁都好,结的果子比西域进贡的还大还香。” 他往草棚方向瞟了一眼,“陶管该烧好了吧? 下午让老张去取,正好赶上起垄后架管,一点不耽误。”
日头升到头顶时,半亩地已经翻了三遍。原本泛白的土地渐渐染上了草木灰的青黑色,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像踩在厚厚的棉絮上,连空气里的涩味都淡了些,多了点草木灰特有的烟火气。小王牵着牛在前面走,嘴里哼着关中小调,老李扶着犁把,脚步稳健,老张跟在后面撒灰,动作熟练,三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吆喝声、牛叫声、锄头碰撞声混在一起,像首热闹的田歌,驱散了清晨的阴霾。
李杰蹲在新起的垄旁,用树枝量着宽度,确保不差分毫。垄面平整得像块石板,垄沟笔直,碎秸秆铺得均匀,像一条条墨绿色的带子。他满意地点点头,这垄起得比系统示意图上的还标准,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李大人,歇会儿吧,” 老张递过来一竹筒水,粗瓷碗边缘还带着个豁口,是昨晚不小心碰的,“日头太毒,再晒下去怕中暑。我带了些干粮,是今早路过西市买的胡饼,还热乎着呢。”
李杰接过水碗,喝了一大口,清凉的井水顺着喉咙流进肚里,驱散了不少燥热。他拿起一块胡饼,咬了一口,芝麻的香味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望着这片被折腾却愈发像样的土地,突然觉得那些白霜和眼线都算不得什么。系统面板上的【土壤修复进度:30%】字样虽然缓慢,却在稳步增长,像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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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土坡上的侍卫正往东宫递纸条,上面写着:“李杰发现土中泛白,已加桦树灰应对,动作熟练,似有办法化解,未见慌乱。其所用之法与寻常农家不同,疑有秘方。” 李承乾看到纸条时,正用银簪挑着碗里的胡椒粒 —— 那是去年西域进贡的,全长安也没多少,此刻却被他狠狠捏碎,粉末撒了满桌,像极了地里的白霜。
秦王府的监视哨也没闲着,他们的纸条上多了句:“李杰应对得法,加桦树灰后土壤泛白减轻,其农术似有过人之处,可继续观察。” 李世民看到这句时,正对着地图研究幽州的防务,闻言笑了笑,对房玄龄道:“这小子有点意思,骨头硬,脑子活,让他折腾,别插手,朕倒要看看他能种出什么花来。”
西市的陶匠铺里,老张正看着刚出窑的陶管 —— 十个青灰色的陶管码得整整齐齐,像一队列队的士兵,内壁光滑得能照见人影,两端的沿口打磨得圆润,完全按李杰的要求做的。“张老哥您放心,” 陶匠拍着胸脯,手里还拿着块没烧透的陶土,“这管子用的是上等黏土,烧了足足三个时辰,瓷实着呢,装水都不漏,保准能用三年!” 老张摸着陶管,心里盘算着下午怎么架管才稳妥,既得牢固,又得方便以后换营养液。
午后的风带着热意掠过田地,新起的高垄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条条黑色的带子。李杰蹲在垄旁,用手指在土里按了个小坑,坑里的土很湿润,捏在手里能成团,说明湿度正好。他知道,这泛白的土地只是个开始,李承乾绝不会善罢甘休,往后的麻烦只会更多,手段可能更阴狠。
但他看着这被汗水浸润的土地,看着远处三人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浑身是劲。指尖的土粒带着温度,像握着一团小小的火焰 —— 这火焰能烧透石灰的阴狠,能焐热板结的土地,更能在这大唐的天地里,烧出一条属于农人的通天路。
“加把劲! 争取天黑前把垄起完!” 他站起身,朝着众人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田地里回荡,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飞向湛蓝的天空。远处的眼线还在盯着,但李杰已经不在乎了 —— 最好的反击,就是让这片泛白的土地,长出绿油油的胡椒苗来,结出红玛瑙似的果实来,用实打实的收成,打所有人的脸。
老黄牛似乎也受到了鼓舞,哞地叫了一声,迈开蹄子往前走,犁头插进土里的声音变得顺畅起来,带起的土块也不再那么顽固了。李杰扶着犁把,跟在后面,脚步坚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地种好,把胡椒种活。其他的,交给时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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