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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令人沉醉,美酒如此,美人同样如此。
丹蘅扶额坐起时,太阳已经落山了,百万灯花燄里开。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摆设简单,只藤床、小榻、木桌、灯台、禅椅、妆台、香几而已。
镜知坐在了禅椅上,就着窗外的灯光,全神贯注地雕琢着手中的一枚木珠,木屑扑簌簌下落,尚未落在衣裙上便被一阵微微的细风席卷,散到了窗外去。
丹蘅拥着薄衾坐起,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镜知,直到珠上的阵法成型,散发出了一股刺目的金光。
“你还会炼制法器?”丹蘅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询问。
镜知取出了一根红绳,穿过了这枚孤零零的珠子,她没有抬头,只是道:“略懂一二。”自最后一回出神魔战场后,很多神通法术她都无师自通了,她的眼前不再是那一柄剑了。起身走向了丹蘅,将圆润的珠串往前一递,又道:“送你。”
如果是元绥,她不会沾染“旁门左道”,更不会做出炼制法器赠人这样的事情来。身为昆仑的阆风剑主,她要什么没有?只需要一声吩咐,便有小童殷勤代劳,取了宝库中的法器呈上。除了修行,没有什么值得她费心的,包括娶来的道侣。
丹蘅收回了视线,与元绥有关的念头也刹那间一扫而空。她没有收下珠子,只是偏着头笑:“无功不受禄。”
镜知道:“那张琴,几坛酒不够相偿。”
“一次不成,那就两次、三次,修道士都有漫长的时间,难不成还不够你请我饮酒吗?”丹蘅反问。
镜知面色淡然,没有接腔。
丹蘅自她的身上感知到了一股疏离,好似她其实不愿与自己再有牵涉。眯了眯眼,丹蘅忽地冷笑了一声,她从镜知的手中接过了那珠子,讥讽似的开口:“不为难你,我收下了。”她将这法器戴在了左手腕上,红绳绕着纤细的腕骨,一枚珠子缀在其间,与如霜雪般的肌肤相映衬。这是菩提木炼制的,清心明神,多多少少能压制身上奔涌的业障。
“天色不早了,我走了。不必相送。”丹蘅大步向着门口走去,只是临推开雕花门的时候,她回眸望了眼灯火下身影绰约窈窕的镜知一眼,微笑道,“或许你也不想送,是吗?”
镜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二,可想到了丹蘅与元绥的关系,那朵火苗便被冰水浇灭。
砰的一声响,房门被甩上了。镜知回过神,抬手隔着素纱抚了抚双眼,片刻后伸手将素纱取下。在那双似水似雾、朦朦胧胧的宛如太古雪般的银灰色眼眸露出来后,她那如空谷幽兰般清空幽然的气质凛然一变,好似壁画上的龙被点上了炯炯有神的双眼,散发着赫赫的神威。镜知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元绥,可又逐渐地变得不像元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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