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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云薄星稀,山野之中依稀传来忽远忽近的虫鸣鸟叫。长舒昨夜几乎没睡,今早撑着起来,此时已有些许困倦,正由着容苍搂在怀里打算靠肩小憩,臂膀上的手却捏了捏他,容苍自耳边小声道:“长舒,你听。”
幽沉无声的黑暗中,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长舒绷直了脊背,一下子坐起身,眼中瞬时睡意全无,云眉微蹙,凝神分辨着那袅袅戏声从何处传来。
容苍不那么谨慎,将长舒扶好后便起身四处走动,两人默契地没有进行什么对话,以免打草惊蛇。过了几刻,容苍将各个方向都探查完,回到长舒身边,夜幕笼罩下,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待四目一对,二人便异口同声道:“湖中。”
如泣如诉的唱腔自湖底而起,直透耳膜。
分明是宛转悠扬的语调,若是在红楼高台,凭栏一唱,不知能引得多少宾客趋之若鹜。偏偏是这样肃杀萧瑟的夜中。
白日还一览无余的秋水湖面,此时像将湖前团团夜色拉进了湖中,皓月当空,却在湖里看不见半点倒影,犹如泼墨掩面,暗色罗织,将秋水湖变成了深不可测的一个无光黑渊。
长舒沉默地站在湖边,仰目而望,正逢乌云蔽月,层层云幕随风微动,偶能倾泻出丝丝缕缕的皎洁月华。
有风穿谷而过,不知是不是巧合,呼啸声起,苍穹之上的皑皑云雾信信退去,月光四散,湖底乍现波光,长舒低头,只见幽黑的湖面上依旧找不到天边那轮皎皎玉盘,遑论别的山谷景色。穷目难寻边际的湖水中,万象不存,却有长舒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个和他有着如出一辙的皮囊的倒影,衣着身形无一不与长舒一样,可与现在静立湖畔的长舒不同,湖下之人眉间一撇朱砂妖纹犹如淋漓鲜血所刻,鲜研艳丽至极好似那符文早已刺魂烙骨,眼底是带着恨意的浓浓轻浮魅色,嘴角一抹讥笑在泠泠月光之下更是刺目。
长舒眉头微皱,只当眼前出现了幻象,正想召出斩风,却见那倒影薄唇微启,明明只做了嘴型,刹那间却好似有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同他贴耳相语:“你终于来了。”
不自觉的,长舒心跳一空,一股莫名的极悲痛的情绪自胸腔内喷薄而出,随之而来的是魂魄深处那股灼烧之感,剜骨割肉一般在他体内凌迟。
长舒额头硬生生憋出涔涔冷汗,难以勉力维济自己的身体站立之时,容苍突然将他拉住:“长舒,你看。”
像在深陷泥沼之时被外力拔出,长舒头脑混沌一瞬,很快清醒,再一晃眼,方才湖边自己倒影的位置,幻象已随波而逝。转而清晰可见的,是一座巍峨雪山,从湖面倒影的位置判断,那雪山的位置,就在他们身后。
.221-8-24 8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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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约而同向后望去,目之所及,依旧是幽深密林,渺渺茫茫的黑暗向未知的远方蔓延,不见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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