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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陈淮安在竹山书院读书的时候,跟同学们的交情很一般,但跟夫子们的交情格外的铁。
他能言善辩,只要进了讲堂,叫他抓住话题,就能辩夫子辩到夫子们连嘴都张不开。
到最后,夫子们只要见陈淮安在讲堂里,要讲课的时候都得看他的眼睛,看他眼神不对,立马就得停下来问一句:“淮安,本夫子这句讲的可对?”
陈淮安银子多,花钱浪,渐渐儿跟夫子们打成一片,白日一同辩论,晚上一起吃酒,最后俱成了勾肩搭背的酒肉兄弟。
不过,也是因为他的带累,去年八月秦州府乡试,整个竹山书院竟无一人入榜,集体名落孙山。
康维桢一怒之下,就借着吃酒惹事之名,把陈淮安给从书院给除名,并宣称永不许他再入学。
如今科举,生员分着两等。一等叫廪生,是朝廷补贴伙食费的,次一等的叫痒生,就是陈淮安这种,因为成绩不够优异,朝廷不补贴伙食费的。
一个痒生而已,而他的学籍还在竹山书院,只要康维桢不准他进书院读书,陈淮安这辈子就甭想考科举。
所以,康维桢一听陈淮安跪在书院门前,说自己洗心革面要重新读书,先就冷哼着笑了两笑:“我竹山书院开了近七十年,三代经营,考出去的学生遍及宇内,他陈淮安一个害群之马,岂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不过,为了好好羞辱一下这匹害群之马,康维桢率着所有的夫子和学生,就到了书院大门上。
锦棠和葛青章也随着学生们一起赶到了竹山书院的正门上。
白雪压着青瓦,斯文白净,青须遮面的康维桢站在台阶上。
而陈淮安青布棉袍子的袍摆前铺,就跪在台阶下。
“这是怎么,难道本山正眼里见到鬼了?平日里除了吃酒就是耍剑,红口白牙说着百无一用是书生的陈淮安居然跪到了书院门前?”康维桢语气里满满的嘲讽,掸了掸袖子,道:“门房,洒水扫地,勿要让咱们这清正书香污了陈二爷的袍子,将他给本夫子洒出去。”
大冷寒天儿的,地上还积着雪,门房还真就端着水来,准备要把陈淮安给洒出去了。
陈淮安一贯的笑面朗朗,抱拳,亦是和声悦耳:“韩愈曾说: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学生辍学一年,游历,娶妻,维持家业,至今日才知,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古人诚不欺我也。
学生如今已悔改,洗心革面,想要重新攻读,还请山正再给学生一次机会,可好?”
康维桢本是想当着学生们的面,羞陈淮安两句的,概因他深知,陈淮安这人最要面子,羞两句,他一怒之下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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