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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蝉一边写一边落泪,她写了那许多,一页又一页纸,写尽她来京城后受到的惊吓和委屈,但最终她又一页一页撕掉。照夜还在边关受苦,衔蝉不忍他担忧,最终只留开头一页,装进信封,而后躺在床上,那信就在她心口放着,犹如她爱的人就在身边。
而她爱的人此刻正在夜晚的山野中穿行。那山连着山,行起来没有尽头,月亮悬在头顶,一路追着他们跑。谷为先问花儿是否吃得消,花儿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道:“吃得消!”
她不肯拖后腿,紧紧跟着谷为先和照夜。路边伸出的枝桠将她的腿划破了,她忍不住呼了一声。照夜停下来看她的小腿,被划出了血。
“要么你二人留下,我自己去?”照夜征求他们的意见:“大将军还等我们的舆图。”
“兵分两路,你自己一路,我与孙燕归一路。”谷为先问花儿:“孙燕归,能走吗?”
他冷不丁叫她燕归,她一时缓不过劲头,过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叫她。她站起身来跺跺脚,并没那么疼。于是她提议:“兵分三路,不需要照料燕归。我有防身的东西,还会爬树,在这林子里死不了。”
她将过年后来霍灵山的事说了,在图上指出几条路来:“我揣测大将军的意思,是要直捣老巢。那山匪的老巢在哪里,我之前有想过。或许是要过了那座灵庵,再向高处去。那灵庵八成也有一些说道,我自己去灵庵。乔装打扮一下即可。”
谷为先并未阻拦,照夜想阻拦,但谷为先拦下照夜:“尽管让她去。我们都无法替别人死,也无法替别人活,路就是要自己走。”
花儿感激地看谷为先一眼,趁着月明走了。
她从前没有这样的胆量,在深山老林的夜里穿行。许是经历了生死,又失去了至亲,让她对自己的这条命没那许多在意了。
她穿行在黑夜里,想起谷为先和照夜教她的那些:做一个厉害的斥候,要记得所听、所见、所闻、所感。她一直走,累了就靠在树上休憩一会儿,缓过来就继续走。途中碰到一只狼,她并没有害怕,而是点起篝火,而自己爬到树上,待天亮了,狼走了,她再继续走。
霍灵山如此之大,她的鞋磨破了,还经了林间随时落下的雨,整个人异常狼狈。她走了两天,终于走到那个灵庵。
她到灵庵之时也是晚上,传闻中的灵庵就在她面前。透亮的月光笼罩整座灵庵,那扇掉漆木门上的铜环微微发光。这是燕琢人心中的圣殿,有人不畏生死,穿越凶险来到这,只为求一个顺遂。
回首这一路,花儿觉得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助,她并未遭遇那许多凶险,好好地走到了这里。
叩门之时听到木门发出沉重的声音,那声音惊起树上的鸟雀,她抬头看了看。
过很久,有人来应门,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和尚,首先探出脑袋问:“何人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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