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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好似依旧鞭打着军械库的铁门,顾远握着嫁衣的手指节发白。阿古拉的绣工他再熟悉不过——狼眼处的金线掺了乌羽,正是当年乌兰姨娘独创的针法。嫁衣内襟用隐针绣着北斗阵,天枢与天璇的位置各缀着颗血珀,好似姐妹二人的生辰石。
"妹妹的合卺酒......"阿茹娜从背后环住他,湿发贴在他刚被咬的新伤上,"酿了整一月,埋在红柳林第七棵树下的。"她指尖拂过嫁衣袖口的忍冬纹,那里藏着句契丹谚语:双狼逐月,不离不弃。
三更梆响,顾远在箭塔找到独饮的阿古拉。她正用柳叶刀削着箭杆,木屑纷飞中幽幽开口:"这刀本该插进耶律洪那老贼心口。"刀尖挑开酒坛泥封,泼出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蛊毒特有的幽蓝。
顾远按住她执刀的手,掌心伤口渗出的血染红狼头刀柄,"阿古拉腕间银铃炸响,七枚毒钉射向箭垛,却在触及顾远衣角时陡然转向。她早该想到,这男人连中蛊都能算计——狼毒草引发的溃烂,恰好掩盖了他偷换蛊虫的刀口。
"你当我看不出?"阿古拉突然扯开他左襟。"衣襟上新刺的第七颗星,方位反了,这是古日连部求娶平妻的印记。"她蘸着酒液在箭垛画出血色星图,天璇位重重一点,"我甘居此位,但你要应我三件事。"
顾远咬破指尖,在星图旁续绘二十八宿:"第一不立正妻,第二共承血仇,第三......"他猛然擒住阿古拉手腕,将她掌心贴在自己咽喉,"此生箭锋所指,必是你刀尖所向。"
阿古拉发难,柳叶刀划破二人手腕。血滴坠入酒碗的刹那,她仰头饮尽半盏,将残酒泼向衣襟上北斗星:"按羽陵部古礼,歃血为盟者当共枕。"染血的嫁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咬破舌尖将血涂在顾远眉间,"我要你永远记得,这血色星光里有我一半。"
顾远反手扯断颈间狼牙链,将染血的齿尖刺入她手心:"以此为契,你永是我的天璇星。"剧痛让阿古拉轻笑出声——这男人连定情都带着沙场的狠劲,恰如当年为她杀出血路的少年。
五更,顾远抱着昏睡的姐妹踏入主帐。阿古拉腕间的银铃与阿茹娜的项链并置案头,月光透过帐顶的狼首雕纹,在三人身上投下交错的星芒。
"你早知我心意。"阿古拉睁眼,指尖划过他后背的旧伤,"从你假装不识我绣的护心镜开始。"她咬住顾远肩头,齿痕深得见血:"我要你每日换药时,都想起这痛。"
晨光中,金牧捧着染血的战报愣在帐外。顾远正为阿古拉描眉,朱砂笔尖点在额间箭疤处,绘作北斗第七星。阿茹娜蜷在狼皮褥中,腕上新缠的银铃串着两枚狼牙——取自顾远昨夜斩杀的拜火教密探。
"兄长,李克用鸦儿军杀过来了,张教主和古力长老紧急召你过去......"
"来得正好,我马上去。"顾远掷出描眉笔,朱砂在布防图上溅出血色星辰,"也该让这俩老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七星噬心。"
顾远刚系上战甲时,惊见阿古拉在内襟绣了行小字:"不求连理枝,愿为同冢灰。"阿古拉将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动着羽陵部最后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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