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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布多里昂神父无奈,只得依照认命地用咸茶水及小刷子清理口腔。他平时每日会咀嚼一种纤维特别多的植物茎秆,牙齿似珍珠般洁白整齐,除了需要忍耐用水之外,倒是不会感到特别别扭。待洗漱完毕,侍女方领着他前去用餐。
走廊里的窄小窗口上安置了同教堂一样的几何七彩玻璃窗,阳光穿过半透明的彩色玻璃,明亮的光线因而得到了中和。光束带着柔和的色彩投射在昏暗的空间里,每隔几步就在色调暗沉的地毯上描画出彩光斑斓的炫目图腾,花纹各异。
长长的走廊内回荡出轻微而又规律的脚步声,夏布多里昂神父与伊拉莉亚在一段段温暖的五光十色与冷然的暗淡里穿走,带着柔亮色彩的阳光洒在他们的面容,肩膀,以及衣摆上,莫名地透出了几分恍惚的神秘与肃穆。
在走廊的尽头,伊拉莉亚停下脚步,轻叩门扉后推开了带有防御性铁片的厚重木门,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厅室,入目的青灰色的石墙上装饰有野兽的头骨以及寒光熠熠的各色铁甲兵器。
“夫人,夏布多里昂神父大人到了。”侍女恭敬地对着屋内的人行礼,随后退到一旁,让出位置容身后的青年男子通过。
夏布多里昂神父遂迈步进入了餐厅里。
顾明月坐在铺有铁锈红桌布的长桌尽头,身后是一人多高的壁炉,里面火势温温地燃烧着柴火,壁炉上的青灰石墙表面挂着从中亚地区传入的装饰毛呢毯子。毛毯两边各悬挂着一柄寒气森森的铁剑,倾斜着交错成十字型,格外引人注目。
夏布多里昂神父就是在这样一个清晨,见到了传闻中的克茵威尔公爵夫人。她坐在阳光后的暗影里,或许因为是寡妇的缘故,穿着深色橄榄黑科塔尔迪式天鹅绒长裙,配着帽檐装饰了一圈指甲盖大小黑珍珠的圆锥形尖顶汉宁帽,长长的奶油色半透明细纱自倾斜高耸的帽尖垂下,披在身后。科塔尔迪式天鹅绒裙上半身贴合的设计及紧窄的收袖使她在桌面之上的躯体看起来玲珑有致,深开的V字领口处米色薄纱修米兹内衣半掩酥胸,在好似闪烁的晶莹肌肤周围,领口附近凹凸的繁复花纹泛着绸缎的光泽。
年轻的神父步履沉稳的走进,而坐在长桌尽头的女人也姿态优雅的站起身。 她立于长桌前,面含亲善的笑容等待男子接近。
侧面墙壁的高处有一扇半臂宽一臂长的窗户,并未安装上彩色的玻璃,木制的窗棱被打开,金色的光芒照亮着顾明月身前不远处,温暖耀目的光束自高空倾斜着流泻而下,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袅袅升腾,折射出星星点点的碎光。夏布多里昂神父跨入了这片夺目的光明里,他黑色的修尔科长袍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黄色光晕,黑色前摆下灰白色的科特衣摆甚至显出了几分圣洁。他一头银灰色的短发,稍微有些自来卷,自然柔顺地中分,发尾向面颊两边及耳后松散地垂下,至耳根的长度,发丝毫无层次却不显凌乱。他有一对儿茶色的眸子,清透得如两颗水晶。
年轻的神父面容姣好,五官深邃而迷人,每一处皆似精雕细琢,却不显匠气,自然纯净。他神态肃穆庄严中又透出些许莫名的忧郁,高大的身材劲瘦结实,宽阔的肩膀男子气概十足,浑身又带着日积月累熏陶而出的清华气质,容易使人产生亲近信赖之情
顾明月唇角噙着适度的弧度,她身在背阴处,那对儿淡紫罗兰色的眸子在阴影里显出深沉的紫蓝色,幽亮得像燃烧着的两团鬼火。这具身体有着标准丰盈的鹅蛋脸,饱满的额头上眉似新月,其下是美丽到妖异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卷而翘,同发色眉毛一样是铂金色。她的鼻梁高挺笔直,鼻翼小巧精致,如花瓣似的嘴唇丰满水润,色泽却猩红得惊人,愈发衬托出面部肌肤的白皙透明。在那几乎毫无血色的皮肤下,隐隐约约能看出暗青色的微小血管。 夏布多里昂神父不可自制地深吸了一口气:克茵威尔公爵夫人的美貌名不虚传,她铂金的发色,独一无二的浅紫色眼珠,以及白皙无暇的肌肤使她美得不食人间烟火,高贵的气质令她看起来像是由冰雪生成的女王,美得无一丝人气,竟能令人感到敬畏。据传闻她是克茵威尔公爵的第三位夫人,是公爵外出打猎后从山林里带出来的,不顾各方反对及非议,态度异常强硬地娶她做了妻子。
克茵威尔公爵夫人在陪伴公爵的十年里受尽了宠爱,公爵甚至在遗嘱中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这位貌美无双的妻子。
于是她现在成为了神圣罗马帝国中最炙手可热的婚姻人选,拥有庞大的财富以及闻名于天下的美貌,被无数贵族的男子追求,每隔一段时日就有人为她决斗而死,甚至在杜巴克公爵的攻打事件之后,追求者不减反增。
美丽到可怖的女人站在燃烧着的壁炉前,身后是乱舞的炽焰,身前的铁锈红桌布上刺绣着巨大的盾型百合花家徽。她的风采在背景与装饰的衬托下,具有磅礴的侵略性。
夏布多里昂神父再次深吸一口气,在顾明月身前站定。近距离下,他能瞧清对面的女人皮肤紧致光泽,时间好似特别眷顾她的美貌而凝止不动,岁月俱消失于无痕,令人判断不出她真实的年纪。年轻神父的视线在顾明月的容颜上一掠而过,粗略扫过后暗自收回目光,然后带着同样的贵族优雅,对贵妇人弯身行礼。 “夏布多里昂神父大人,早安,欢迎您来到帕菲琳城堡,昨晚我身体有些不适,请原谅我没有亲自迎接您。” 她的声音如泉水叮咚,清亮和润,似能流淌到人的胸腔里,使听者舒畅放松。
“早安,夫人。我庆幸您昨晚没有见到我,否则我因长途旅行而变得邋遢的外貌,恐会在您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夏布多里昂神父神态谦和地等待贵妇人说完话,才语调诙谐地开口。
他见克茵威尔公爵夫人听闻后不禁掩唇笑出声,面上的笑意便又扩大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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