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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转身不向红尘里,我与人间断旧恩。
一语落下, 风雷大作。
在这乾坤里,谢寄愁、越昙二人以道法辟新天、运四时。八卦之中阴阳流动,勘定山泽的, 敷平水土。四方声动,高亢清亮的笛音之中,四道凤鸟的虚影陡然间现出, 亘古之初, 是四时之鸟在天盖步算时间,以分、至为四时。三天四极既定, 日月始出,而后有朝昏昼夜。
元圣神色骤然大变,这并非真正的演化天地, 而是用道法在一方水土之上演绎出来的变数, 只在这一方水土之上有无与伦比之力。可她就困在那一方, 这意味着她天生的天地权能正在被侵夺, 天地翻覆已由不得她来做主。
日影高升, 无穷无尽的晦暗在这狭窄的空间中被驱逐,刺骨的冰寒也如同潮水退去,俨然是从无明步向了新天。阴阳太极图被她用刀打碎, 可它存在于任一地方、任一时间, 无处不在的压力如高山倾倒, 尽数砸在她的双肩。元圣已经不奈承受,她知道自己需要想办法挣脱牢笼。她的眸光转移到越昙的身上, 毕竟谢寄愁在合众人之力时,已经与她有着相仿的境界, 而越昙却是一个破绽。
元圣主意已定,她眼神寒光绽放, 身形一闪,便如同鬼魅般在层层挤压着她的天地间腾挪,她抬起手朝着下方一按,便有一股磅礴的热流朝着越昙的身上流去。越昙眼神一凝,身上的气机陡然间拔高,笛音激烈起来,如层层叠叠推进的浪潮。轰隆一声巨响,元圣看着往后跌退的越昙,发现自己的攻击并没有取得想象中的结果。她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明所以。但数息后,她呼吸一凝,猛然间明白了过来。她借着越昙削落身上满溢出来的气机,而越昙也在这个过程中与更为高妙的道法接触,自身功行层层推进,此刻之她跟不久前截然不同。
凛冽的风呼啸而来,元圣身上的气机降落到了低谷。在这新造的天地里,她的力量被压制着。八卦之门俱开,天地间都是浓郁的杀机。躁动的元炁、吹来的长风、落下的日芒……只要是此间存在,在她的眼中都化作浩浩荡荡的刀光。气机被咒术牵引,已到元圣的跟前!元圣催动法力,可在轰然的撞击声里,无数道肉眼难以看清的光流穿越她的身躯,她咬着牙,脸上露出了震怒的神色。
小天地无法与元空相接,她先前因过去充沛的力量苦恼,而现在却因元空来的元炁被截断而苦恼。她瞪着前方的谢寄愁、越昙二人,身形飘忽。可在这方八卦勘定的乾坤里,谢寄愁、越昙俨然是创世者的化身,她们同样来无影去无踪,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或是实打实的道法对轰,或是悄无声息地消隐,虚实之间没有半分滞碍。而元圣她自己,在此间越陷越深,而受到压制之力也越来越多。这方天地挤压她,就像她在道域让乾坤翻覆,让高山大川去挤压生灵一样!
“不自量力!”元圣怒喝道,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从至高、至远之地传出。怎么会有人狂妄到想要诛天?!她身上气机猛然一抬,身后数十道虚影再度迈出,持着武器试图去倾覆那挤压着她的天地。
谢寄愁、越昙二人凝眸注视着元圣,她们能够感知到元圣身上那股深邃不见底的、逐渐变得狂乱的气机。双方间的道法始终在对撞,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如果不能侵夺对方的力量,那就只能被她所侵夺。
“你早没了天地的恢弘,杀你,怎么算是狂妄?”谢寄愁冷笑,一抬手无数风雷灌落,她的袖袍在风中鼓动。在山崩地裂之声中,在尖锐悠长的鸣声中,那企图翻天覆地的虚影一道又一道破碎。到了这方天地间,失去了元空的接应后,谁才是蝼蚁?
笛音催出的音刃如刀横推,与元圣掌中提着的刀相撞,而天穹飘落的雷光、火光,也与刀芒相撞,迸射出一团团激烈的光。感受到重压的元圣向着大地陷去,可地面上一股力量在侵蚀她的双腿,她不得不拔起双腿,向上飙升。但就在她身形动时,无形的山一重重飞来,砸在她的肩膀、在她的背脊,迫得她弓起了身体。
越昙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元圣,在元圣被天地间无形的锁链牵住脚步的时候,她眼神微微一动,觑准时间。搭在笛身的左手忽而做剑指,向着前方一划。身后灿烂的明光一闪,随即扑向在半空中凝滞身形的元圣。光焰无穷,而削落的气机无定数。鲜血从元圣的身上飚出,在半空中炸开一团团细微的血光。元圣砸向地面,激起一片翻滚的烟尘。而烟尘之中,属于大地的束缚已经化成一张网,将元圣牢牢困住。
“一点冥灵就该散尽,就该归向天道。”谢寄愁寒声道。她们都是棋盘上任由元圣戏弄的棋子,因她一念生受了无尽苦。是非对错端看立场,她不想仔细追究因果。她只知道,如果不斩杀这点冥灵,她们永远不可能得到自由!
砰砰砰数道响声传出。
那坚硬的压在元圣身上的石笋炸成碎片,元圣仍旧有余力,腾空飞起,不遗余力地扑向前方的谢寄愁。
这注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厮杀。
元圣已经杀到前方,谢寄愁眼神冷凝,她擦了擦唇角因过度消耗元炁溢出的血迹,再度将咒决拨动。元圣提着的刀斩向虚无,在她回神的刹那,觑见的是灿烂夺目的明光,可其中每一道气流都是杀伐凛冽的剑意。元圣横刀一推,身上虚影纵出,承接了这夺命的杀机。元空之上,又一尊玉像破碎,那声嘶力竭的喊声越发凄厉。元圣舔了舔唇,幽幽地注视着谢寄愁、越昙二人:“看谁先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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