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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寄愁横了越昙一眼, 烟灰越擦越脏。她掐了个咒诀, 抹去两人身上的油烟气, 道:“我辈早已经辟谷, 就算哪天动了口腹之欲,也可以直接去买灵膳,哪里用得着做这些?”至于在辟谷前, 都是上得太乙宗庖厨, 也不需要亲自动手。看了眼黑糊糊的食物, 谢寄愁果断选择放弃。她拉上越昙的手,道:“昙儿, 我们去尝尝外头的食物吧,总不能到了一地, 只看风光,不体人情吧?”
越昙眼中藏着笑, 她一本正经道:“师姐说得对。”她朝着“盘中餐”一拜,喃喃说,“委屈诸君,是我二人的不是。”
谢寄愁看着重新变得俏皮狡黠的越昙,心中的死结松开些。要是找不到佛国,那一直留在声闻城中也不错。只是可能吗?那些人能不来打扰她们的清静吗?心绪刹那而变,谢寄愁将情绪都藏住,她握住越昙的手,牵着她朝外走。
声闻城中灯火通明,粲然如白昼。林立的酒楼幡旗在风中招摇,以越昙她们的目力,就算是在黑暗中也能一览无余。“我之前看前人游记写到‘无邪家’,说是声闻城中第一流,她们还能够做出灵膳。”没等谢寄愁回答,越昙又抱怨道,“可瞧着太挤了。”
谢寄愁意会,立马说:“有时候名气大了也不见得好,也许还不如偏僻小巷子里的馆子。”她过去是太乙宗众门徒中的首席,自然也下山历练许多回。不过去的大多是修道人聚集的仙城,甚少领受凡城中的况味。她不在意馆子味道如何,只要能跟师妹在一起,那就是好。
越昙和谢寄愁达成“不排队”的共识,踏着月光拐入一条巷子。比起外间的璀璨,巷子里人家虽悬着灯,可毕竟显得幽暗。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让如水的月色变得通透。
小馆子中人不多,客人们稀稀落落地坐着,说些道域的趣闻轶事。凡尘中人无甚仙缘,可她们偏偏喜欢谈论仙缘,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流传中彻底变了面貌的故事说得惟妙惟肖。但就越昙二人听着,除了人名依旧以外,情节跟事实已无半点相似。
“流言可畏。”越昙感慨道。
谢寄愁忽然间想起解慈悲曾给她说过的故事,不只是凡民,就算是修道士,只要不曾修到超脱,本性中总有一个“痴愚”在。当旁人的“痴愚”被圣人蛊放大后,圣人还是邪魔,就成了一种选择、一种历练。从这点看,天道许是公平的。给了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资后,又会降下重重的磨砺。能走到巅峰的人必定比半山腰的走过更远的路,而这意味着经历的困苦险境也只多不少。
越昙喊了一声:“师姐?”
谢寄愁回神,她点点头,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两口。
“莲胎化生池出事了,现在那处戒严,我们也不被允许前去祭拜先祖了。”不远处,声闻城中的人忽地将寻仙的话题撇开,落到了城中事上。
“嗯?什么事?”接话的那人脸上讶异显而易见。
“据我在城司中当守卫的表姐说,是莲种被人偷走了。”最先开口的人一脸慎重。
砰一声响,听话的人立马站起身,动作之急、动作之大,险些掀翻桌子。可再大的动静都盖不住她陡然变化的语调:“什么?”
莲胎化生池是声闻城的起源之地,所有人都从此处诞生,又在此地死亡。每死去一人,将骨灰撒入池中,次日便会出现一朵莲花,这莲花需孕育一年方能尽数盛开,而盛开的刹那,会有莲种落入水中,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化生为人。而这期间如果莲种被取走,那便意味着夭亡,莲种是声闻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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