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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雾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车载导航屏幕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机械女声反复念叨着“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挡风玻璃外,暴风雪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的棉絮,疯狂拍打着车身,能见度不足五米。她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后颈的蝴蝶骨纹身突然泛起一阵细微的刺痛。
三天前,她在母亲遗留的保险箱里发现一张泛黄的温泉旅馆宣传单,角落用红笔潦草写着“12.24,等我”。这个日期,正是母亲失踪的十二年前。作为文物修复系研究生,岑雾对细节有着近乎偏执的敏感,宣传单上“深山秘汤,疗愈身心”的广告语下,隐约透出半个蝴蝶形状的水印——和她后颈的纹身如出一辙。
“该死!”岑雾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结冰的路面上打滑。前方,一座古旧的木质牌坊从雪幕中浮现,褪色的匾额上“云栖温泉”四个字被风雪侵蚀得支离破碎。牌坊两侧的石狮子缺了半张脸,空洞的眼窝里积满白雪,宛如两个沉默的守墓人。
穿过牌坊,盘山公路愈发陡峭。车灯扫过路边时,岑雾瞥见几行歪歪扭扭的涂鸦:“别进去”“他们在看着”“记住你的生肖”。涂鸦的颜料混着雪水往下流淌,在夜色中像极了凝固的血迹。她握紧方向盘,后颈的刺痛感愈发强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皮肤下游走。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温泉旅馆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三层的日式建筑裹着厚厚的积雪,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昏黄的光晕透过蒙着水汽的窗纸,将屋内人影拉得扭曲变形。停车场上停着几辆汽车,车身同样覆盖着积雪,看不出停放了多久。
岑雾拉上手刹,从后座拿起背包。背包内侧口袋里,母亲的青铜铃铛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却冷冽的声响。这是她进入所有副本的关键道具,此刻却莫名让她想起老周——那个在盲盒博物馆副本中,袖口藏着褪色蝴蝶贴纸的管理员。
推开旅馆木门的瞬间,暖意裹挟着硫磺的气味扑面而来。前台后的老板娘身穿红色旗袍,妆容精致得如同纸人,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位客人,这么大的雪还赶来,真是稀客。”她的指甲涂着鲜艳的朱红色,在登记册上滑动时,岑雾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造型古怪的戒指,戒面是一只蜷缩的蛇,蛇信子恰好抵在“岑雾”两个字上。
“最后一间房了。”老板娘将钥匙推过来,黄铜钥匙上刻着“303”,边缘磨损得厉害,“晚餐在二楼宴会厅,七点准时开始。”
岑雾接过钥匙,余光瞥见登记簿上其他名字:江野、林小夏、陈默......这些名字让她心头一紧。在血色毕业典礼副本里,她曾和林小羽并肩作战;而江野,那个戴着圆框眼镜记录温泉成分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大厅角落,目光从《十二生辰禁忌》的书页上抬起,与她短暂对视后又迅速移开。
沿着木质楼梯上楼时,岑雾的脚步不自觉放轻。走廊墙壁上挂着十二生肖的画像,每幅画都采用诡异的浓墨重彩风格:老虎的獠牙滴着血,兔子的眼睛被挖去,龙的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当她经过一幅画着蛇的画像时,后颈的纹身突然灼烧起来,画像中蛇的瞳孔似乎转动了一下。
303房间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床头的台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在墙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岑雾打开背包,取出紫外线手电筒——这是她在凶宅租赁合约副本中从柳如霜那里学来的经验。光束扫过墙面的瞬间,她瞳孔骤缩:无数细小的血手印密密麻麻覆盖在墙纸下,像是有人曾在黑暗中疯狂抓挠。
窗外的风雪愈发猛烈,呼啸声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岑雾走到窗前,玻璃上的雾气凝结成古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突然,一个黑影从窗下闪过,速度极快,不像是人类。她猛地推开窗户,刺骨的寒风灌进来,雪地上却只有几行凌乱的脚印,脚印的形状既非人类也非动物,每个凹陷里都结着一层冰霜。
就在这时,楼下宴会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惊叫。岑雾抓起背包冲出门,在拐角处与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女孩撞个满怀。女孩怀里的日记本散落一地,岑雾弯腰帮忙捡起时,瞥见扉页上用红笔写着“千万不能相信穿红衣服的人”。
“对、对不起!”女孩慌忙抢过日记本,转身跑开。岑雾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注意到女孩后颈处贴着一块创可贴,边缘渗出可疑的红色。
宴会厅里,众人围在餐桌旁,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江野推了推眼镜,面前的笔记本上画满复杂的公式;老板娘依旧笑意盈盈地站在餐车旁,朱红指甲敲打着银质餐刀,发出清脆的声响。餐桌上摆放着十二道菜肴,每道菜都对应着一个生肖,却都做成了死亡的模样:烤鸡的翅膀被折断成诡异的角度,清蒸鱼的眼睛被挖去,红烧肉被雕成骷髅的形状。
“各位请慢用。”老板娘的声音甜得发腻,“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接下来的......惊喜。”
岑雾的手按在背包里的青铜铃铛上,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她突然意识到,这场暴风雪或许根本不是意外,而这家旅馆,早在她踏入牌坊的那一刻,就已经将她死死咬住。窗外,风雪中传来悠长的狼嚎,而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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