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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炉管道的嗡鸣在耳底震动,岑雾的手指沿着潮湿的金属壁面摸索,指尖触到布料纤维的瞬间,后颈的蝴蝶骨纹身突然泛起细不可察的热意。那是半片撕裂的校服袖口,藏青布料上用硫酸洇出一行歪斜的方程式——和昨夜林小羽在草稿纸上画的改良版燃烧弹配方完全吻合。
“小羽?”她压低声音,手电筒光束扫过管道交错的阴影。蒸汽在头顶凝成水珠坠落,打在安全帽上发出脆响。当光线掠过管道夹层时,她瞳孔骤缩——那里挂着一件落满煤灰的实验服,编号“002”的金属牌在反光中刺痛视网膜,而衣摆处的“雾隐阁”纹章,正与第三卷副本里当票上的印鉴如出一辙。
母亲岑静宜的尺码。
岑雾的指尖悬在衣料上方颤抖。记忆突然闪回至第一卷美术馆副本,老周临终前扯下的机械义眼内侧,刻着的正是“修正者03号”。此刻这件实验服衣领内侧,同样的编码序列正在尘埃中若隐若现——“修正者02号”。
“在找你的小跟班?”
沙哑的女声从上方传来。岑雾迅速转身,手电筒光束撞上斜倚在管道支架上的身影。陈曼的白大褂领口大开,露出锁骨处暗青色的齿轮纹身,而她正用两根手指捏着自己的右眼,金属义眼在掌心折射出冷光,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里,义眼内部的编码清晰可见:修正者03号。
“林小羽在哪儿?”岑雾的手按在腰间的青铜铃铛上,却发现对方袖口露出的机械手腕正渗出银色数据流——和第四卷丧尸副本里AI监察者的核心代码完全一致。
陈曼轻笑一声,将义眼重新嵌回眼眶,齿轮与血肉贴合的瞬间,她的瞳孔泛起细碎的蓝光:“三个小时前,他抱着锅炉煤灰往储物间跑,结果撞上了管道检修口。”她跳下支架,皮鞋碾过地面的煤渣,“不过你该关心的不是他,而是你母亲当年烧了实验室监控的事。”
岑雾的后背贴上冰冷的管道。对方话里的“实验室”,正是三年前母亲死亡的案发现场。她曾在警方报告里读到,现场监控录像被燃烧弹烧毁,而此刻陈曼指尖划过她颈间的青铜铃铛:“岑静宜以为烧掉数据就能切断系统连接,可她不知道,每一次记忆燃烧都会留下‘锚点’——就像你现在合成的燃烧弹,原材料里的国旗绳,其实是三年前你在礼堂摔倒时蹭破的校服纤维。”
煤灰在脚边突然浮现出细碎的光影,岑雾认出那是前几次循环中自己被笔仙撕裂的画面。陈曼的机械手腕抬起,数据流在掌心凝聚成燃烧弹的模型:“系统会回收所有失败玩家的记忆残片,把他们改造成修正者——比如老周,比如我。”她忽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岑雾耳侧,“你以为‘雾隐阁当铺’是民国副本的设定?错了,那是岑静宜当年参与的实验项目,专门回收玩家被剥离的记忆层。”
实验服的布料突然发出轻响。岑雾余光瞥见衣摆处的纹章在震动,而陈曼的机械义眼正对准她后颈的纹身:“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影子吗?因为你的身体是连接现实与副本的‘生物锚点’,当年岑静宜在你蝴蝶骨下植入定位器时,就注定了你会成为系统的活钥匙。”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支架倒塌的巨响。陈曼的表情首次出现裂痕,她猛地转身看向声源方向,机械手腕上的数据流剧烈翻涌:“糟了,笔仙提前突破了逻辑链限制——”
话音未落,岑雾已抓起实验服塞进背包。当她转身时,却发现储物间方向的通道不知何时被金属栅栏封锁,而陈曼的身影在蒸汽中逐渐透明,最后留下的只有漂浮的数据流文字:“去储物间找003号档案,别相信穿白大褂的人——”
栅栏另一侧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混合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岑雾握紧青铜铃铛,突然发现实验服口袋里掉出半张照片:年轻的岑静宜站在美术馆祭坛前,手中捧着的正是第一卷副本里的青铜铃铛,而她身后的展柜里,赫然摆着第三卷的当票和第七卷的鹅毛笔。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雾雾,当你看到这张照片时,妈妈已经困在第13次循环里。记住,所有副本的死亡坐标都藏在蝴蝶骨定位器里,而修正者的义眼——”
字迹在此处被煤灰覆盖。脚步声更近了,岑雾看见拐角处浮现出半张机械面孔,金属下颌张开的瞬间,露出与陈曼义眼相同的编码。她突然想起陈曼刚才的话,猛地扯下实验服的纽扣——内侧果然刻着极小的坐标,正是储物间的方位。
当她踹开储物间木门的刹那,手电筒光束照亮了整面墙的档案柜。编号003的抽屉半开着,露出半截染血的实验报告,标题栏上的字迹让她浑身血液仿佛冻结:
《关于岑雾记忆层剥离实验的第17次修正记录——》
身后的齿轮转动声突然消失。岑雾猛地转身,只见机械人停在三步之外,金属手掌缓缓抬起,掌心躺着的正是林小羽的校牌,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而在机械人裂开的胸腔里,她看见一枚正在融化的银色齿轮,上面刻着的,正是母亲手札里的星图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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