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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雾的运动鞋踩在走廊地砖上,发出闷闷的回响。高三(7)班的教室门半掩着,晨雾般的白光从门缝里渗出来,混着某种陈旧纸张的霉味。她抬手按在门板上,掌心触到的木纹带着不真实的滞涩感——这是《血色毕业典礼》副本的初始场景,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像浸了水的火柴,只来得及亮起半秒就熄灭了。
教室里的声浪在她踏入的瞬间凝固。五十张课桌椅整齐排列,三十七位同学的动作定格在誓师大会的高潮:有的举着拳头悬在半空,有的课本摊开在"高考必胜"的标语页,粉笔灰停留在讲台边缘,像被施了定身咒的雪。黑板中央用红漆写着"距高考还有0天",感叹号拖出的尾迹滴下三滴暗红,在墨绿色黑板上洇成不规则的圆斑。
"岑雾?"
沙哑的呼唤从斜后方传来。坐在倒数第二排的林小羽正扭过半个身子,指缝间夹着半张泛黄的纸片,指尖不自然地颤动着,像是某种暗号。他的校服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抓痕——岑雾记得上一个副本里,这道伤是被缢亡女武神的发丝划伤的,但此刻他的眼神异常清醒,完全没有数据体该有的呆滞。
当票触到掌心的刹那,岑雾后颈的纹身突然发烫。纸片边缘毛糙,油墨褪成深褐色,正中央的印鉴"雾隐阁"三个字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笔画走势竟与她的名字完全重合。更诡异的是,当票左上角印着极小的日期:1999年6月7日,正是母亲岑静宜失踪的年份。
"全体起立。"
高跟鞋叩地的声响打破凝滞。陈曼老师抱着金属收纳盒走进来,黑色卷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袖口却露出半截银白色的蝴蝶贴纸,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反复撕贴过。她的目光扫过岑雾时,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恢复成数据体特有的机械感。
收纳盒经过每张课桌时,钢笔、修正带、手机依次消失。岑雾摸到颈间的青铜铃铛,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信物——三年前在医院,岑静宜瘦得几乎透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铃铛上的铜锈蹭在她掌心,"遇到穿旗袍的女人,就摇三下。"此刻陈曼的指尖即将掠过她的课桌,岑雾屏住呼吸,却见老师的手悬在铃铛上方两厘米处,突然转向下一张课桌。
收完所有物品,陈曼的袖口又滑出半片蝴蝶贴纸,银白色的翅膀恰好覆盖岑雾后颈的纹身位置。那个蝴蝶形状的胎记,自她懂事起就存在,母亲曾说这是"雾隐阁传承人"的印记,却在岑静宜失踪后,成为心理咨询师口中"创伤记忆的具象化"。
下课铃毫无征兆地响起。凝滞的时间突然流动,粉笔灰簌簌掉落,举拳的同学重重砸在课桌上,发出闷响。林小羽迅速转回身,脊背绷得笔直,像是从未做过那个危险的递票动作。岑雾低头看向掌心的当票残页,发现边缘有齿轮状的撕痕,仿佛原本是某个机械装置的一部分。
午休时,岑雾躲进洗手间。镜子里的少女穿着皱巴巴的校服,后颈的蝴蝶纹身泛着淡青色,与陈曼老师的贴纸完全重合。她摸出青铜铃铛,轻轻摇晃,却没有任何声音——在现实世界,这铃铛会发出类似旧钟表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但此刻寂静得可怕。
"雾雾?"
隔间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响,带着数据乱流特有的电流杂音。岑雾绷紧身体,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反复呼唤,语气从机械逐渐变得沙哑,像有人在模仿母亲的声音。她突然想起副本规则:当现实记忆与副本场景产生共振时,会触发"记忆具象化"。而母亲岑静宜的失踪,正是她最深的现实锚点。
回到教室时,黑板上的"0天"不知何时变成了"1天",墨迹新鲜得能蹭脏手指。同学们的动作不再机械,却带着某种刻意的僵硬,仿佛在模仿正常的高中生。林小羽的课桌上摊开一本化学笔记,页眉处画着扭曲的齿轮图案,与当票的撕痕形状一致。
"岑雾,过来。"陈曼老师不知何时站在后门,旗袍下摆露出的脚踝上,缠着与蝴蝶贴纸同款的银饰。她的语气不再是数据体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颤抖,"把你脖子上的铃铛交给我。"
岑雾后退半步,后颈的纹身再次发烫。她看见陈曼的袖口完全敞开,整条小臂上布满银白色的蝴蝶贴纸,层层叠叠覆盖着,像是某种倒计时的标记。而在老师转身的瞬间,她瞥见对方后颈有一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与自己的纹身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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