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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宣队进驻了工业区医院,那个六十多岁的队长是市远郊山区的一个农村的生产队长姓汪,别看这姓汪的老农没有文化,也没有去过大的地方,也没出过远门,可天下的大事知道的不少,由于他来自农村,深受缺医少药的苦楚,把医院尊为神庙一般,见到医生穿白大褂的如同拜视佛祖,就是马上三拜九叩都不过分,城里人不是称他们为白衣天使吗?
汪队长十多岁时,那还是大清国呢,那年刚上秋,有一个马帮十几个人来到他们村子,在村里的大道旁搭起了好几个大棚子,卖一些 日用小百货针头线脑廉价服装什么的,没有钱也好办,可以拿粮食,本地的特产和家里的古董来换。可这个马帮到村子来才不几天,大棚还没盖好,马帮好几个人就发起病,发着高烧,满脸水泡,全身起着红疹,不省人事,很快他们借住的房主和与他们接触过的当地农民也被传染,才几天功夫汪队长他的这个村七八百人,就有两三百人被感染,在村民惊恐之中,马帮那十几个人不几天就全病死,本村的农民也陆陆续续开始死亡,甚至很快传染到邻近的两个村!
围周各村镇都知道这三个村爆发瘟疫,马上封路,只准进不准出,大道小路都有人日夜持鸟冲把守,谁要敢出来,远远地看见人影,立刻开枪!就连一只狗也不准出来。不久,县衙门也派了军队 荷枪实弹严防死守,把这三个村团团围住,防止瘟疫扩散。
可是没有用,不是村里的人出去把外面的人传染,而是那个卖货的马帮所经过的村缜也陆续爆发瘟疫,就连封锁疫区的那些人和县衙门派来的军队也出现发烧的病人,整个封锁体系立刻崩溃,他们把发烧的病人抛弃在荒郊野外惊恐逃窜,瘟疫迅速地在周围几个县爆发,县城的基督教堂和红十字会医院的神父和洋大夫也无一幸免,都在这场瘟疫中死亡,甚至县太爷本人也被瘟疫吞噬。
本次瘟疫持续了一个冬天,到底死亡了多少人?无人知晓,有人说死了一半,也有人说死了三分之二!但这次瘟疫的源头,瘟疫的中心,汪队长的那三个村子,近千人,才死亡了几十个人!这都是因为汪队长那个村后山有座三清观。
因为先有这座三清观,后才有这三个村,这三个村的先祖都是道教的忠实信徒,这座三清观面积不大,被几米高的大青砖围墙环抱着,坐落在一片松林之中,汪队长只听爷爷说过这三清观里只有三个老道士,只有爷爷见过,整个村谁也没见过这三位道士,这座三清观大门永远紧闭着,据说三清观大门一开必有大灾大难,三个村的村民谁也没进去过,汪队长听爷爷说观里的老道士在那里闭关修行准备羽化升天成仙!道观里的老道士怎样生活,对外面的人来说永远是一个谜,平时也没有村民到三清观去,就连三清观周围的那片松树林也没人进去,以免打扰老道士地清修。
三清观门口十几米处有一口用大块青石条砌成的井,一座有六条大青石柱子青瓦的亭子罩着这口井,亭子六条脊高高翘起,挂着碗口大的铜风铃在风声中“叮当“作响。村中有个不成文的村规,这口井的井水只能喝,不准洗澡洗衣物,甚至洗手,更不准担回家,只准在井边现舀现喝,不准浪费!这口井多少年来不知救过多少人的命。
村里刚发现发烧的人,就有成捆成捆的药材填泡在井中,舀一瓢井水喝,浓浓的中药味!村民都到井边喝井水,汪队长听他爷爷说他小时候也发生过瘟疫,村里人也喝过这些水,村里人死的人很少,这井里的药材都是观里的老道士放进去的,爷爷也是听他爷爷说的,他本人也没见过。更神奇地是汪队长家里的狗和牛也跟着他们到井边去喝水,汪队长他们村里瘟死了几十个人,但散养的狗猪牛一头没死!所以三清观和三清观门前的这口井,就像神一样地存在,守护着三个村的所有生命。
五十年代未三年自然灾害,断了粮,吃野菜,许多村民得了浮肿病,有的村民吃观音土,排不出大便,肚子鼓地老大,三清观门前的那口井又填泡着一捆一捆的中药材,喝了这口井的水,能消浮肿通泻!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到这里取水喝!其实这口神井的井水根本不神奇,平时谁也不会跑这大老远,费那大周折跑到这喝一口水,只有出现瘟疫井里有成捆的药材才有人来打水喝,有人一生都没喝过一口,汪队长说他活了六十多岁,有幸喝过两次泡过药材的井水。
文革开始,几十个小将坐着大卡车来到村中,说是要到三清观清除封建残余,也就是要砸开三清观大门,毁掉神像,拆了道观。全村男女老少千把人手拿锄头,扁担,等农具,把大卡车团团围住,小将们开着大卡车想硬闯,结果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打,那几十个学生咋打地过近千名村民,被村民削地头破血流,肢残腿断,当场就被打死伍人,剩下的丢盔卸甲惨叫着相互搀扶着落荒而逃,而那辆大卡车被村民放了一把火烧毁丢弃在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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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队长带着农宣队进驻工业区医院的笫一天就宣布农宣队接管医院工作,宣布医院造反司令部解散,不是医院的人员立刻离开医院,占领院长书记办公室的人员统统撤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恢复院长书记的权限,各科室恢复正常工作。
汪队长说有一个巴黎公社,不知道一字不识,不看书,不看报的一位老农民,竟然知道巴黎公社?所以医院也要成立人民公社,自封汪社长。他可不去与院长书记争权,因为院长书记是要看病的,他倒有自知之明,他自封的这个社长究竟干什么?他也不知道。
说干就干,首先把医院的大牌子摘下来,挂上新牌子叫“工业区医院公社”!准备把工资都换算成工分儿,一天几个工分儿?一个工分儿值多少钱?真新鲜,大家都觉得像开玩笑一样。汪队长在全院大会上说出他的长久规划,就是打算把全院所有的职工全家都迁到农村去当社员,好在这是他的一个想法,汪队长带领着农宣队进驻医院只干了两件事,恢复了医院的秩序,换了一个牌子。没多久汪社长和农宣队都撤走,工宣队接着进驻医院。工宣队进驻医院笫一天就把那块什么公社的牌子摘下来,把那块旧牌子从仓库里拿出来又重新挂上!工宣队没呆多久,军代表又接着进入医院支左。′后来这位姓汪的生产队长有病,常到工业区医院看病,人们都十分热情招呼他,叫他汪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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