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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辂上肃然危坐二人,一人身穿衮冕,腰扎玉带,脚踏赤舄,不怒自威,正是当今天子李治。另一人头戴九尾飞凤冠,外罩朝阳五凤袍,方额广颐,明目皓齿,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不是天后武珝又是谁?李治听李承继之言大怒,起身骂道:“李承继,你意图谋反,刺王杀驾,今日必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解朕心头之恨!”
李承继冷笑道:“意图谋反?我乃高祖皇帝嫡氏子孙,家父李建成更是高祖皇帝亲立的太子,全理国政。你父李世民觊觎皇位,犯上作乱,设毒计在玄武门弑兄屠弟,胁迫高祖退位,后又灭我满门,真是禽兽不如,丧尽天良。幸得上天垂怜,当时我尚在襁褓中由恩师把我救出,又苦心授我武艺。我无一日不想亲手结果了李世民这个贼子,以报灭门之仇!岂料李世民暴毙,未能手刃仇人乃我平生最大憾事。父债子偿,他所犯之罪孽当由你承担。只是我力有不及,无法一雪家仇国恨,实是无颜去见九泉之下那些惨死的冤魂。”李承继说罢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李治暴跳如雷,大骂道:“李承继,你父李建成不过是一卑鄙小人,并无半点本领只会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我父太宗皇帝文武双全,雄才大略,为我李唐拓土辟疆,血染沙场,后又开贞观盛世,万民敬仰,实乃千古未有之雄主明君。你本是漏网之鱼侥幸得活,理应隐姓埋名远避山林。谁知你贼心不死,自取灭亡。真是天之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李治说罢冲左右士卒喝道:“众威卫听令,谁能生擒反贼李承继,朕赏万金,封万户侯,!”
李治话音未落,李承继大喝道:“李治,我自知难逃一死,但我和汤兄弟数年前早立下今日之约。你我虽有国仇家恨可也都是高祖皇帝子孙,大唐李氏血脉,怎可言而无信?你若准我二人一决高下,我愿将项上人头双手奉上,也省得许多麻烦。”
李治怒气难平方要开口,身旁端坐的武珝俯身于耳边轻言道:“陛下稍息雷霆之怒,妾身已命人调查清楚,这李承继虽是大逆不道,然在江湖上却赫赫有名,人称剑神,剑术世间无双。今日同他一战之人名叫汤予,此人年纪不大但十年来与人大小百余战从未一败,江湖豪杰皆尊其为天下第一剑客。此二人若是一较高下倒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李治脸色不悦,说道:“媚娘所言何意?”
武珝微然一笑,说道:“昔日玄武门之变后,李建成、李元吉伏法,但二人和太宗皇帝毕竟是一奶同胞,亲生手足。太宗皇帝虽得了皇位,然心中常自难安,而朝堂之上更多有怨言。李承继是李建成之子,按理和陛下也是兄弟,陛下如能借汤予之手除了李承继岂不更好?李承继已受重伤,万不是汤予对手,即便汤予杀不了李承继,他此刻身陷重围,陛下还怕他飞了不成?”
李治冷冷哼了一声,武珝又说道:“妾身在古书中看到,上古夏商时每逢祭天大典,都会选出最最精壮之人相互搏斗直至身死,以做为献给上天的祭礼。今日二人在此比剑难不成是天意?陛下准备了各色祭品,不过牛羊豕犬哪里比得上人牲?”
李治虽贵为天子但性格懦弱,其心中又对皇后武珝十分忌惮,平日里言听计从丝毫不敢违拗,现下听武珝之言尽管不愿却又不好再说。李承继见状转身来至汤予面前,二人相视而立,李承继神情庄重,拱手施礼说道:“三年前相约一战,今日特来赴约。”
汤予微一欠身以示还礼,一阵寒风吹过,李承继紧了紧狐裘,神色越发凝重。他左手慢慢将剑平举,右手刷的抽出宝剑。长剑出鞘,龙吟之声不绝于耳。李承继朗声说道:“在下李承继,师承紫面昆仑薛万钧。”李承继说着用剑一指汤予,剑尖上挑三分,说道:“此剑名曰七星龙渊,乃我祖父高祖皇帝的佩剑。相传是春秋时楚国铸剑大师欧冶子同干将合力打造。因铸此剑时铸剑炉旁有七座水池仿佛北斗七星,是名七星。剑成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深邃,故名龙渊。后高祖皇帝登基坐殿,因避高祖名讳,改名龙泉。”李承继顿了顿说道:“李承继携七星龙泉剑领教高招,还望不吝赐教。”
汤予看李承继身陷重围仍礼数有加,心中暗暗称赞其修为气度,遂说道:“李兄当世剑神,师出名门,执掌神兵,纵横寰宇,令人好生敬仰。”汤予边说边像李承继一般,左手举剑平胸,说道:“此剑原是太行山黑风寨二寨主任云踪的,五年前我途经太行山杀了任云踪,觉得此剑倒是合手就收为己用,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名字。”说到此处汤予脸色微沉,幽然道:“至于师承何人,非我不以实相告,只是我的确不知授业恩师是谁?”
李承继奇道:“汤兄弟剑术高超,想来尊师定是赫赫有名之人,怎会不识恩师?”
汤予心中伤感,说道:“我生于极北苦寒之地,家中清贫,幼年时常去村外荒山捡拾柴草。七岁那年我在一山洞中偶然遇见一人,那人身上带伤,双腿残疾已然无法行走。我看他可怜,每次上山都会带些干粮瓜果给他。他感我赠食之情便收我为徒传我武功,可不准我对旁人讲起,也从没跟我提及来历。两年后恩师身故,所以直到今日我也不晓得恩师姓甚名谁,到底是什么人。”
李承继听罢不再相询,汤予亦不复言,二人对视良久。寒风骤起,天空中飘落片片雪花,台下众士卒只觉忽的涌来阵阵杀气,使人不寒而栗,压得人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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